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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5、第1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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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5、第115章

在這種氛圍中,新的一年來臨了,大年初一,自是熱熱鬧鬧,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爆竹聲。

這是秦氿在大祁朝度過的第二個新年,卻是她第一次要著郡王妃的大禮服進宮朝拜。

因著顧澤之的緣故,平白高了一輩的秦氿早就提前打了很多金錁子、銀錁子拿來發壓歲錢,但是,當二公主、六皇子他們都對著自己叫叔母,還伸手討壓歲錢的時候,她差點沒憋住地笑了場。

連著發了幾份壓歲錢後,秦氿的臉皮就厚了,等方菡君過來喚她表舅母時,她不管不顧地給她也塞了一個荷包,“喏,你的壓歲錢。”

方菡君:“……”

二公主新安湊了過來,笑道:“表姐,我們沒及笄,就是孩子,自是要收壓歲錢的。”

秦氿樂了,故意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說:“就算及笄了,那也是孩子!”

她這一說,便有一些宗室人家的姑娘們也笑著上來討壓歲錢,場面樂樂鬧鬧,喜氣洋洋。

大年初二回娘家,大年初三走親戚。

大年初四秦氿與顧澤之就去了溫泉莊子小住了兩天。

等從溫泉莊子回來,秦氿就慢慢地開始收拾起了行李,並在大年初六回秦家時,跟秦太夫人說了她要離京的事。

“祖母,過幾日我要和澤之回一趟西疆,向端王見禮。”

秦氿明白顧澤之的意思,所以,打算不著痕跡地把他們要回西疆問安的事透出去。

秦太夫人聞言第一反應就是路途遙遠,太辛苦了。

可是心疼歸心疼,對此她也不便置喙什麽。孫女嫁出去了,那就是端王府的人,去給公爹磕個頭、請個安,那是合情合理的。

再說,端王奉皇命鎮守西疆,肯定是來不了京城,理應由作為晚輩的兒子媳婦跑這一趟,秦氿要是不去,反而為人詬病。

秦太夫人定了定神,關切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:“東西可收拾好了沒?姑爺可定下了什麽時候走?皇上那邊知道了嗎?”

秦氿笑瞇瞇地說道:“等澤之的差事做完了,我們再啟程。東西我慢慢收著呢。”

秦太夫人點了點頭,覺得這樣對,怎麽也不能耽誤了差事。說得難聽點,西疆那麽遠,也不怕晚了這一兩天。

一想到孫女要遠行,尤其這丫頭還從來沒去過這麽遠的地方,秦太夫人就覺得不放心,拉著秦氿的手叮囑道:“氿姐兒,你做晚輩的對長輩敬著是本分,但也別太委屈了自己。”

“若是你和‘那邊’合不來,也別強求,無論他們說什麽,你都不用管,反正,你和姑爺待不了幾天就要回京的。”

“至於那位馮側妃,反正不是正經婆母,你不用給她面子,若是她要給你立規矩,塞屋裏人什麽的,拒絕就是。你要記住,你是嫡子媳婦,不用看庶母的臉色,有什麽事,還有侯府給你撐腰。”

秦太夫人這番話可謂掏心掏肺,秦氿是知好歹的人,乖巧地一一應是。

生怕老人家不放心,她挽著秦太夫人的右臂,親昵地說道:“祖母,您放心,我吃什麽也不吃虧,再說,還有澤之呢!”

秦氿笑得又甜又糯,看得秦太夫人把心都化了,對孫女的前半句完全不以為然,她這孫女也就是嘴硬,一向心軟,當初還不是被她二叔哄著掏了不少銀子給他,至於孫女的後半句嘛。

想著顧澤之年紀輕輕就給自己掙了個郡王爵位,秦太夫人就覺得姑爺是個有成算的,又有衛皇後給的杜若看著,孫女應該是吃不了虧。

祖孫倆正說著話,外面傳來了丫鬟行禮的聲音:“侯爺。”

緊接著,門簾被人粗率地打起,秦則寧自己打簾進來了,步履匆匆。

秦氿和秦太夫人都下意識地朝他望了過去,秦氿微微一挑眉,從自家大哥有些微妙的神情中看出幾分蹊蹺。

“祖母。”秦則寧對著秦太夫人行了禮。

秦太夫人只以為秦則寧是知道秦氿要去西疆的事,笑道:“阿寧,你也知道你妹妹要去西疆的事了?”

秦則寧也確實知道了,只不過他不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,故意道:“祖母,妹妹這趟去西疆千裏迢迢,我有些話想叮囑她。”

秦太夫人露出了然的笑,揮了揮手,就把兄妹倆打發了。

直到兄妹倆出了榮和堂,秦則寧看著四下無人,才對秦氿道:“今天一開筆,皇上就正式下旨冊封六皇子為太子,可是……”

秦則寧眸色幽深,頓了一下後,才接著道:“可是,承恩公卻在早朝後,跪在了禦書房前,說是……外祖父與豫王勾結,圖謀不軌。”

“他還說,皇後娘娘應脫簪請罪,又請旨廢後。”

周圍的空氣微凝,連天空中的日頭都被雲層掩住,天色微微地暗了下來。

秦氿輕蹙眉頭,神色一凜。

說穿了,承恩公就是沖著顧瑧來的,一旦有個廢後為生母,顧瑧就當不得這皇太子了。

兄妹倆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,秦則寧急急地又道:“小氿,我要去一趟衛府看看外祖母、大舅父他們,你先進宮去看看姨母。”

“等等!”秦氿拉住了秦則寧的袖子,正色道:“大哥,你別去衛府了,你去找澤之吧。我去衛家看外祖母。”

秦則寧自是相信顧澤之的能力,當機立斷地頷首道:“好,我去找顧澤之。”

於是,兄妹倆分頭行事,從忠義侯府出來後,秦則寧往東,秦氿則往西,先去了衛府。

她在衛府只是稍作停留,短短一盞茶功夫就從裏面又出來了,和衛太夫人一起坐著她的朱輪車去往皇宮。

她們兩人一個是宸郡王妃,一個是皇後的生母,憑借兩人的牌子,即便沒有皇後提前宣召,也順利地進了宮,一直來到了鳳鸞宮。

鳳鸞宮裏,看著一片風平浪靜,卻又隱約散發著一種暗潮洶湧的凝重。

不等衛太夫人開口,衛皇後就搶先道:“母親,父親的事我也知道了。”

衛太夫人:“……”

“母親,您別擔心,”衛皇後反而安慰起憂心忡忡的衛太夫人來,“父親的為人我和皇上都是知道的,皇上一定不會冤枉了父親的。”

衛皇後唇角噙著一抹淺笑,又道:“有皇上在呢。”

她的眼神豁達明朗,神情溫婉而泰然,自有一種安之若素的氣質。

秦氿自是知道帝後一向感情篤深,見衛皇後在這種情況下,還能如此信任皇帝,且不急不躁,秦氿此前略有幾分忐忑的心也定了,甚至還覺得自己被餵了一嘴的狗糧。

她的唇角微微地彎了起來,笑著附和道:“姨母說得是,有皇上在呢!”

衛太夫人也稍稍放松了一點,但是,一顆心依舊懸在半空中。

這時,小寇子進來稟道:“皇後娘娘,周公公來了。”

周新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,衛太夫人也是知道的,忍不住就攥緊了帕子。

衛皇後就讓人把周新領了進來。

周新目不斜視地走到皇後跟前,恭恭敬敬地行了禮,稟道:“皇上讓奴才過來跟皇後娘娘說,讓您莫著急。”

衛太夫人與秦氿進了宮的事自然是瞞不住皇帝的,皇帝特意讓周新跑這一趟,不僅是讓衛皇後寬心,也同樣是為了說給衛太夫人聽的。

周新接著往下說:“承恩公說衛大人勾結豫王,並拿出了一些書信作為證據。這些書信是過去幾年間,衛大人和豫王暗中往來的,信上還留有衛大人的印戳,對了衛大人的墨寶,看筆跡,這些書信確實是出自衛大人的手筆……”

衛太夫人的臉色霎時變了,脫口道:“不可能。我衛家和豫王從無往來。”她的聲音有些高亢。

衛家的女兒是皇後,皇帝和豫王交惡已久,這一點天下皆知,衛家又怎麽可能去投效豫王!

周新笑著安撫衛太夫人道:“衛太夫人放心,皇上心裏有數。”

他說完後,對著衛皇後行了禮,就又甩著拂塵回去了。

衛太夫人怔怔地看著周新的背影,這麽大的事,她又怎麽能放心呢!

她越想越慌,臉色越來越白,額頭也滲出冷汗。

這件事若是一有不慎,不但女兒的後位保不住,還有可能禍及衛家滿門。

雖然帝後感情好,但是皇帝不僅是女兒的夫婿,還是這大祁朝的天子,天子是尊貴,手掌天下,但也是不能肆意妄為的。

如果證據確鑿,那可不是天子一句與衛家無關,就可以壓下這件事的,也唯有昏君暴君才能為所欲為。

衛太夫人越想越是心情沈重,偏偏自家老太爺現在不在京城,也不能直接去找皇帝為他自己申辯。

相比之下,衛皇後還是很平靜。

她信任皇帝,自然也就不急,鎮定地說道:“母親,您別急。這件事皇上還在查,我們在此等消息就是。”

她覺得衛太夫人臉色不太好,對著小寇子吩咐道:“你去太醫院叫太醫來給衛太夫人瞧瞧。”

小寇子立刻領了命。

“母親,我聽大嫂說,您這幾年有肝陽上亢的毛病,且不可太激動了,萬一您病了,那可是父親與我還有兄嫂為您擔心了。”衛皇後拉著衛太夫人的手,輕輕地給她撫著背。

秦氿知道肝陽上亢好像就是高血壓,高血壓這毛病可大可小,轉頭吩咐幼白去泡一杯決明茶來,也安慰衛太夫人道:“外祖母,大哥去找澤之了,不會有事的。”

衛太夫人看看衛皇後,又看看秦氿,見兩個晚輩都如此冷靜,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,覺得自己真是年紀大了,以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,先帝那會兒,更糟的局面也不是沒有,才過了十幾年太平日裏,就有些經不住風浪了。

衛太夫人定了定神,開始冷靜地思索起來。

字跡可模仿,印戳也可以偽造。

須臾,她就又道:“皇後娘娘,您父親的印章並未遺失過,所以,這信上的印戳必是假的。”他們也許可以從此處著手去查。

衛皇後見母親冷靜了下來,含笑附和道:“假的真不了,只要這信是假的,就必然會有破綻的……”

她正要招來餘平去皇帝那邊通稟一聲,方才出去送周新的小寇子又回來了,稟道:“娘娘,汪公公來了,傳太後娘娘口諭,宣娘娘過去壽寧宮。”

衛太夫人:“……”

她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心緒又緊繃了起來,手捏緊了右邊的扶手,手背上浮現根根青筋。

她不得不多想。畢竟,承恩公是柳太後的親兄長,所以他這樣陷害自家老太爺,這會不會也有柳太後的意圖?

這時,秦氿站起身來道:“姨母,我也很久沒跟太後娘娘請安了,我陪您一起去壽寧宮吧。”

衛皇後頷首應了,她又安撫了衛太夫人一句,留下老人家在鳳鸞宮等著,自己則和秦氿一起去了壽寧宮。

正月的天氣依舊寒冷得很,厚厚的鬥篷也擋不住寒風,幸而鳳鸞宮的宮人貼心地給秦氿備了一個手爐。

汪公公走在衛皇後身側,落後了半步,點到為止地提醒了一句:“皇後娘娘,貴妃娘娘與二皇子殿下也在壽寧宮裏。”

此刻,壽寧宮裏的氣氛頗為輕快。

柳貴妃笑著對柳太後道:“母後,昨兒還特意讓王太醫給秦氏診過脈了,她懷的十之八九是男胎。”

王太醫擅長婦科,柳太後聞言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,對著顧璟諄諄叮囑道:“二皇子,你馬上也是要當爹的人了,也該長進了,好好辦差。”

柳太後雖然一百個瞧不上秦昕,但是秦昕肚子裏的孩子卻是皇室血脈,是自己的曾孫,為了這一點,也就暫且忍了心頭的那點不快,對於這個曾孫的降臨還是頗為期待的。

顧璟眸底掠過一道陰鷙的光芒,一閃而逝,他臉上噙著一抹溫雅的笑,道:“皇祖母,您放心,孫兒以後一定會好好上進的。”

柳太後見顧璟神情誠懇恭敬,瞧著又穩重了一些,也是寬慰,琢磨著是不是等孩子生下後,趁皇帝心情好,勸勸皇帝給顧璟好歹封個郡王,他都出宮建府了,終究是皇帝的親骨肉,該有的體面還是該給的,也免得外頭的人總在那裏猜來猜去的。

柳貴妃也在觀察柳太後的面色,見她笑容慈祥,湊趣道:“母後,再過幾個月孩子也該出生了,我已經給那孩子準備了不少玩具,想著再兩三月,六皇子也該七歲了,我就給六皇子也備了一份,正好叔侄倆一人一份,以後這孩子生下來,這侄子和叔叔倒是能玩在一塊兒去。”

柳貴妃像是玩笑地隨口一說,其實話裏卻是透著另一層意思,暗指這顧瑧不過一個奶娃娃,年紀都可以當二皇子的兒子了,豈能為儲君?!

柳太後淡淡道:“你倒是提醒了我,三月就是六皇子的生辰了,哀家得給他也備一份禮才是。”

柳貴妃撫了撫衣袖,不動聲色地與顧璟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她圍著顧瑧的生辰又說了兩句,才狀似無意地改了話題:“母後,我剛剛聽說,衛太夫人進宮了。”

“……”柳太後唇角的笑意微斂。

殿內的氣氛也隨之一凝。

柳貴妃心下暗喜,面上卻是幽幽地嘆了口氣,又道:“哎。原以為衛大人是個清正忠心的,沒想到暗地裏竟然會和豫王不清不楚。”

“照我看,這豫王根本就是不安好心,害死了永樂表姐不算,還這般虧待菡君,聽說,豫王還在豫州給方太妃建了一座行宮,比照著太後奉養。”

柳貴妃這字字句句都是戳著柳太後的痛點說。

柳貴妃又嘆了口氣道:“哎,衛家怎麽能這樣呢?還有菡君這孩子……”柳貴妃捏著一方帕子擦了擦眼角莫須有的眼淚,“我每每想到這孩子就夜不成寐,她還這麽年輕,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!”

柳太後慢慢地端起了一個白底浮紋茶盅,垂眸喝著茶。

見柳太後不說話,柳貴妃點到為止,給顧璟使了個眼色,顧璟就又道:“皇祖母,孫兒最近尋到了一幅前朝畫聖王之道畫的《楊柳觀音圖》,正讓人往京裏送,想來過兩日就可以到了,屆時可要皇祖母替孫兒掌掌眼。”

他說是掌掌眼,其實就是想以這幅觀音圖討柳太後歡心。

柳太後信道,自然也是信觀音,聽說這幅珍貴的《楊柳觀音圖》倒是微微動了容。

這時,有宮女來稟,衛皇後和秦氿來了。

汪公公領著兩人進了東偏殿,待柳太後給她們賜座後,柳貴妃笑吟吟地對著秦氿說道:“說來我倒是很久沒見宸郡王妃了,你怎麽突然進宮了呢,可是和你外祖母一起來的?也不知道衛太夫人她老人家身體可好。”

柳貴妃的神情和語調都是溫溫柔柔的,但是,這話裏化外透出的意思就是說,秦氿是陪著衛太夫人進宮給她外祖父求情的,秦氿現在宸郡王妃了,她的態度自然也代表著顧澤之的態度。

柳太後面無表情地放下了茶盅,很直白地說道:“小氿前日剛來過。”

“……”柳貴妃面色一僵。

秦氿笑瞇瞇地說道:“臣婦是挺久沒見貴妃娘娘的了,每回臣婦來壽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,貴妃娘娘都不在。”秦氿這句也不是虛言,即便是她大婚次日來壽寧宮認親的那日,柳貴妃也沒出現,說是身子不適。

柳太後不再理會柳貴妃,對著衛皇後問道:“令堂來了?”

衛皇後點頭答了:“回母後,一盞茶前剛進宮。”她說著意味深長地朝柳貴妃看了一眼,衛太夫人這才剛進宮,柳貴妃就知道了,還真是“有心”了。

柳貴妃依舊昂著頭,笑盈盈地與衛皇後對視。

她屈居於衛皇後之下這麽多年,風水輪流轉,這一次,證據確鑿,衛皇後想要全身而退可沒那麽容易。

柳太後問候了幾句衛太夫人的身體,才道:“皇後,令堂出宮前,讓她也過來哀家這裏一趟,哀家與她也好些年沒見了,她難得來一趟京城,正好與哀家敘敘舊。”

衛皇後欠了欠身,含笑應了。

柳太後唏噓地嘆了口氣,意味深長又道:“前面朝堂的事歸朝堂,後宮的事歸後宮。”

柳太後特意把衛皇後叫來寬她心的,不管衛大人有沒有罪,都不會因此而影響到皇後。

衛皇後有些意外地微微睜大眼,怔了一下,起身對著柳太後福了福身,“謝母後關愛。”她坦然地受了柳太後的好意。

從前柳太後確實是希望二皇子顧璟能夠繼承皇位,畢竟他體內流有柳家的血脈,但是,顧璟這兩年表現出來的種種,實在令柳太後太失望了,不堪為一國儲君。

柳太後早就歇了這個心思了。

畢竟對她來說,顧璟是她的親孫子,顧瑧也是親孫子,由他繼位也一樣。

再說了,從前柳太後急立儲,也是因為皇帝的龍體欠佳,她多少怕皇帝有個萬一,國不立幼主,顧璟會比顧瑧更合適,而如今皇帝龍體漸好,柳太後放心了,對朝堂的事,也就不想再插手了,直到剛剛柳貴妃和顧璟母子一起前來,拐彎抹角地說了一通,她才知道承恩公今天彈劾了皇後之父衛大人。

柳貴妃:“!”

顧璟:“!”

母子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,身子繃緊。

他們今天到壽寧宮就是來上眼藥的,想讓柳太後給皇帝施壓,目的自然是為了廢後。只要廢後,顧瑧就是廢後之子,他身為皇嫡子的唯一一個優勢也就沒有了。

但是沒想到,柳太後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啊。

柳貴妃的心沈了下去,不懂柳太後到底是怎麽了,明明從前她一直是站在他們這邊的。

柳貴妃把手裏的帕子攥得更緊了,幾乎將之捏成一團,嘆道:“若是衛大人有罪,皇後娘娘該如何自處……”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。

秦氿一臉真摯地笑道:“貴妃娘娘真好,還要替皇後娘娘操心。”

“貴妃娘娘,真是溫柔良善,如同那池中白蓮般純潔無瑕。”

衛皇後淡淡一笑:“多謝貴妃妹妹替本宮費心了。”

柳太後卻是微微蹙眉,心裏有些膈應。她最討厭的就是蓮花。

當年先帝疼愛方沁蓮那賤人,就為了那賤人的名字中帶了一個“蓮”字,不僅在方沁蓮的宮院裏挖池種蓮,連宮裏其它地方也是大肆種蓮。

而那賤人總是兩副嘴臉,背著先帝就趾高氣昂,當著先帝的面就溫溫柔柔,還假惺惺地幫自己說話,而先帝就會讚方沁蓮那賤人是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斥自己沒有母儀天下的心胸。

今上登基後,柳太後就把宮裏的蓮花全都給挖了。

柳太後的臉色越來越陰沈,直直地看著柳貴妃,這一瞬,她把柳貴妃的臉與當年方太妃的面龐重疊在了一起。

她這侄女從神態到語氣怎麽就這麽像方太妃呢?

當年方太妃在先帝面前也總是這樣,看著軟和,實際上說的話是加油添柴,句句帶刺。

柳太後突然覺得柳貴妃有些陌生,她從前那個親昵地喚著她為姑母的侄女其實早就變了吧……

是自己錯了,是自己這些年太縱著這個親侄女了,以至於把她的心也養大了,不止何時她竟有了當年方太妃那種跋扈樣。

她這是想皇後倒了,然而取而代之吧?當年方太妃也是一模一樣的,一次次地讓先帝折辱她,就是想讓先帝廢後、廢太子。

柳太後的心涼了,也寒了。柳貴妃的倚仗是什麽?說穿了,那不就是自己嗎?!她這是拿自己當槍使呢!!

柳太後越想越惱,閉了閉眼,再睜開眼時,眸光就變得銳利起來,道:

“後宮不得幹政,貴妃,你出去外面跪一個時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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